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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庆,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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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第一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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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刷完牙,洗完脸,走到窗户,才发现,下雪了。

雪下得很大,连窗台上都积满了厚厚的雪,在家乡,是很少有这么大的雪的。家乡的雪,总是很薄的,一年就那么一两次,就跟施舍的一样。第一次和雪有关的记忆发生在小学一年级,那时刚刚要放学,然后就下起雪来,看着外边飞扬的雪花,心情早就不在课堂上。然后就是下课铃声,然后就是冲出教室,分为两派,打起雪战。我喜欢花坛上的雪,干净、一尘不染,符合审美,可其他人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地上搓起一把雪,随意一捏,就开始互相投掷。捏雪球也是有技巧的,太松,雪球在飞行的过程中就散开了,没有力道,太紧,砸在身上疼得慌,刚开始捏雪球的时候,手很冷,捏上几个后,手变得通红,突然就觉得热起来。很快,教室的墙壁上、黑板上、玻璃上就沾满了雪球,雪球带着泥土,为雪白的墙壁添加上别样的色彩,就像我们校长的脸,黑黑的。然后黑黑的校长就出现了,黑黑的校长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真是个雪天霹雳,欢快的气氛不在了、满操场的追逐不见了,大家顿时做鸟兽散。可怜我年龄小,跑得慢,又被吓了个正着,于是就只好和十几个孩子一起被校长关进了学校厨房。在门被从外边锁上的一刹那,我开始委屈,我想起了我的爸爸、想起了我的妈妈,可在我面前的不是他们,是一扇紧紧关闭沉默不语的大门,这不是我想要的,越想越委屈,于是眼泪就慢慢顺着眼眶溢出来。我的同伙们可没有像我这般没出息,他们发现了一袋卧在角落的土豆,这真是枯燥牢狱生活中的一个意外惊喜,于是轮到土豆倒霉了,他们开始踢土豆。我绝望地发现满地都是和我一样绝望的土豆,想,这下完蛋了,肯定出不去了,委屈转为绝望,我开始嚎啕大哭。这件事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其中最大影响就是我对我们黑黑的校长产生了严重的畏惧心理,可是事情往往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碰什么,很快我又一次犯到了他的手里,不过那是四年级的事了,同样和雪有关。很多年过去了,我又一次在路上碰到校长,他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一个人在路上慢慢的走,他已经退休了,我突然发现他其实和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两样,也不是那么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黑而已,老实说,当时那种畏惧的心绪还是有一丝存在,我走上前,说:校长好。他看看我,笑了笑,说,好啊。原来这个人还是会笑得,我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什么东西像是放下了,真好。其实那次他只关了我们十分钟而已。

三年级,开始写作文,记叙文,其中就有篇寒假作业要求写一篇关于雪的文章,其实不仅仅是三年级,是以后的每个冬天都会有关于雪的作文。我打开语文课本,写道,雪整整下了一夜。早晨,天放晴了,太阳出来了。推开门一看,嗬!好大的雪啊!山川、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装玉砌的世界。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银条儿和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清晨的阳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写完这段话,我一般这样结尾: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真是一场好雪啊。想想,再增加一句: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真是一篇好文章,我得意洋洋得想。作文交上去没几天,批阅下来了,语文老师用很大的字写道:今年下雪了吗?!不管这么说,以后所有关于雪的作文,我都离不开这句话了:瑞雪兆丰年。前段时间突然就想起这句话来,于是想,什么样的雪叫瑞雪哩?这还真是个问题。问了下周围的同事,也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于是百度知道了一下,释意:应时好雪,以能杀虫保温,多视为丰年的预兆,故称。原来如此。

高中,雪是和放假联系在一起的,我们说,雪都下了,放假还遥远吗?高一那个期末,第二天学期总结并放假,前一天晚上,宿舍的家伙们集体翻墙出去看录像,兴奋呐,一部分是因为放假,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录像,因为我们早就听说过了,凌晨1、2点的时候,会放带颜色的录像,每当想到这里,我就会感到身体一阵微微发抖,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发抖。录像厅的环境不是一般的差,总有人抽烟,空气污浊,又冷,昏昏欲睡。我们互相鼓励,再忍忍,马上就到12点了,果然就到了12点,但老板裹个大衣睡着了没有切换片子的意思,再忍到1点,终于有哥们忍不住了,他好心提醒老板,老板,有没有好看点的片子?老板很不耐烦,说,什么叫好看点的片子。于是失望之极,走吧、走吧,一帮人骂骂咧咧的往外走,突然就发现,下雪了。县城的道路很窄,一帮人并排站开,占满整个街道,晃晃荡荡地往学校走。雪不大,细细的雪花落到头发上、衣服上、地上,很快就融化掉,消失不见。我们高声说话、走路踩在路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一人发上一支烟,神气的燃着,每次说话都竭尽所能地带上脏字,每个人都想象着古惑仔们的神情,满大街都晃荡着刚发育出的新鲜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大学看过很多电影,给我印象很深刻的有一部叫做《斯大林格勒战役》,德国人拍的。斯大林格勒的冬天,大雪、压抑、黑暗、生命的卑微、军妓,这些因素夹杂在一起,让人感到冷至骨髓的寒冷。士兵们一个个死去,最后的两个人在幻想着回乡的温暖中冻死在了白色的冰面上,远处,大雪下个不停,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看完电影,我就想说,去TM的革命英雄主义。

2002年的第一场雪,这首歌正火的时候也是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转眼之间,6年了,让人不免感慨蹉跎。

写到这里,看看窗外,雪没有一丝变小的意思。工作了,雪似乎每次带来的都是不便。突然就担心起来,明天进京路况如何,无论如何,别迟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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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楼 pear_zhang 2010-01-18  
2002年末到2010年初,数了下,应该是7年了。哈哈。混得如此有水准,先学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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