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18）

32、

第二天我起床很早，看到陈君汝还没有醒来，便独自下楼，一人去外滩转转。因为时间还早，外滩边上没有什么游客，只有一些锻炼的老人。我站在黄浦江边，遥望对面的东方之珠，忽然有些想李爽，于是拿起电话，给李爽去了个电话。没想到她已经在工作，我说我现在在上海，问她有没有时间来上海看看我，反正离的也不远。可是她说现在离不开，最早也要等下个星期，我说那就算了，等你来了，我早就离开上海了。

放下电话，又想起到了上海以后还没有给张雨和马文婷去个电话，于是一一打电话报了声平安。人在上海，虽然是早上七点多，但是已经有很热的感觉，于是折回饭店。

回到房间，陈君汝还没有起床。我只好打开电视，一个人悄悄的看。这时候陈君汝睁开眼睛：“老弟，太紧张了吧，这么早就起床！”

“没有，只是早上习惯早起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你那个韩晓鹏没有问题吧，到底能不能搞到消息？”

陈君汝一笑：“还说不紧张，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放心吧，那小子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他一定有办法进入敌军内部的！”

我虽然答应着，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陈君汝起来洗了个澡，问我：“今天咱们到哪里去消遣一下啊？”

我摇摇头：“今天那儿也不想去，等到晚上得到韩晓鹏的消息以后再考虑去玩的事情吧！”

他嘿嘿地笑：“你啊，还是经验太少，这样的事情急不得的，一旦着急，反而会适得其反。既然派他去了，就得相信这小子，而且千万不能催，一般他要是不联系你，你最好不要联系他，这样一定会出问题的。”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无奈的说：“算了，今天白天还是陪你在这里看一天电视吧，等晚上那小子来电话，看什么情况，再出去玩。”我抱歉的看着他：“真不好意思，让你从北京到上海来一趟，还陪我在宾馆看电视。”他一挥手：“这说的是什么话，来就是为了陪着你办事的，假如是来玩的，你不出去都不行！”

结果我们还没等到晚上，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韩晓鹏就来电话了，他问我们在那里，听说一直在宾馆没出去，没过多久就来了。

看到韩晓鹏，我赶紧问：“怎么样了？”他笑了一下，说：“吴哥，我办事你放心！先让我喝口水休息一下我再说。”

“我已经顺利到对方公司内部了，”喝了一口水，韩晓鹏说“昨天晚上我一回去就按照吴哥给我的地址和电话在网上搜索，结果发现前几天他们发布了一个招聘信息录入员的信息，我今天就过去应聘，结果谈了一下，对方果然同意试用，并说明天早上就可以去上班了。”

“信息录入？网上发布的？”我问。

“嗯，”他点点头，然后拿出电脑“我存到我的电脑里了，吴哥你看看。”

过了一会电脑打开，韩晓鹏熟练的从电脑中找出了一条招聘信息，走近一看，我当时就楞了。因为这条信息，和我们前几天让马文婷从网上发布的招聘信息一模一样，甚至一个字都不差！

“把这个东西拷贝在我电脑里！”我对韩晓鹏说。陈君汝看到我的表情不对，赶紧用眼神制止我说其他的话，他自己问韩晓鹏：“还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韩晓鹏说：“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今天下午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他们有两个人是专门做战略的，这一早上，不断的接到电话，每接到一个电话，都会往电脑上记录一些什么东西，而且好像是不断的收到电子邮件，估计应该是代码之类的东西，因为他们每次收到一个电子邮件，都好像会发给技术部，然后高喊一声确认对方是不是收到。”

陈君汝点点头：“办的不错，明天进去以后一定注意观察，如果方便的话，监控一下这些电话的来源，最好是能想办法搞到这些电子邮件的内容。”

韩晓鹏嗯了一声，说：“陈总，今天晚上兄弟们打算给您和吴哥接风，晚上稍微晚一些我派人来接你们，但是因为时期比较特殊，所以晚上去的地方比较远，而且，我本人就不来了。”

陈君汝说：“你们的规矩和习惯我知道，你就忙你的去吧，晚上我知道怎么做。”说完，韩晓鹏说了声告辞，便离开房间。

看他走开，陈君汝说：“老弟，这几天你还是少说话，一定要不动声色才可以，你就听着就行了，剩下的问题我来问。”

我答应一声，然后问：“你怎么看这个事儿。”

他面色沉重的说：“老弟啊，我觉得你现在境地很被动啊！之前咱们想的太乐观了！我一直以为咱们站在暗处，实在没有想到，他们站在最暗的地方！”

我一惊：“你的意思是……”

“你们有内鬼！”陈君汝打断我“而且，这个人现在掌握你们的很多信息！”我诧异的说：“你怎么知道？”

陈君汝看了看我，指指电脑：“首先，你没有发现他们发布的招聘信息和你们发布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吗？”我摇摇头，：“不是异曲同工，而是完全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对，这就是暴露点！你想想，这个世界上那里有那么多这么巧合的事情？发布的招聘信息一样？而且发布的还不是别人，居然是你的竞争对手！”

“你是说，对方现在是完全抄袭我们的东西？”

“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韩晓鹏刚才给咱们形容的一切，都反映出一个信息，你们现在写的源代码也在源源不断的泄露。”

我一下子愣了，我知道对方凶猛，但是没想到渗透的这么深入，我开始在脑海里把周围的人挨个过了一遍，但是实在想不出来是谁。

“别想了，你现在一定想不出来谁是内鬼的，现在你唯一相信的人，就只有你的合作伙伴张雨了，你现在得马上给她打个电话。”我点头称是，拿出电话迅速拨通了张雨的电话。

“张雨吗？你现在别说话，先到外面去，没有人的地方。”听到那边接起电话，我赶紧告诉她。她好像听出了事态的严重，嘴里打着哈哈“哦，是你啊，咱俩可有很长时间没见啦，你现在怎么样？”陈君汝听到电话里张雨的声音，悄悄的冲我一笑，竖起大拇指。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张雨说：“说吧，现在没有人了。”

“你现在在你的公司还是在光华路？”

“我在我自己的公司，有事吗？”

“你现在马上回光华路，这几天最好没事就多跑跑，等到下午的时候，你装作有新的想法，然后开个会，安排项目组开始做竞价排名的模块，不管现在的模块做到什么地步，都停下来，你就说有客户要看竞价排名的演示。另外，这几天所有的工作照常。千万别有什么异常，你一定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等我过几天回北京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张雨在那边答应了一声，然后叮嘱我自己在这边小心，就把电话挂了。陈君汝说：“吴老弟，说句实话，你那合作伙伴确实是冰雪聪明！”

我苦笑一下：“有什么用啊，我也不傻，结果还不是让别人钻了空子？”

陈君汝说：“这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的商业间谍无处不在，一个不小心你就被套了进去，所以开始的时候你还说有悖职业道德，所有人都在这样做，你没有办法不去这样做，这就是竞争的不公平，这就是做生意的残忍！你现在才刚刚进入商场，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很多，你必须得要有非常强的防范意识，否则，你不害别人，别人也会害你的。”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商场如战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那一天我一直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陈君汝的电话响了起来，看来是他的小弟给他接风，我不想去，却被他强拉着下楼。他说：“你这算什么，还好内鬼发现的早，我当年刚刚出来的时候，内鬼害的我赔的倾家荡产！现在什么都来得及，反正咱们现在也有安排，不要怕！”

33、

那天晚上回到和平饭店的时候几乎天亮，那群兄弟做事的确干净，生怕我们在上海的消息被竞争对手发现，干脆带我们去了很远的金山去消遣，看来陈君汝手下养的这批小弟确实高素质。后来他告诉我，现在国内有很多大公司在全国设立分公司的原因并不是做业务，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窥探竞争对手的状态和收集用户资料。

第二天到了下午我们才起床，有了韩晓鹏在对方公司的卧底，我确实放心很多，看了一会电视，没过多久就接到韩晓鹏的电话，说已经收集了一部分资料，晚一些，现在马上离开害怕有人跟踪。陈君汝说不用了，晚上直接找个KTV见面，韩晓鹏答应了，并说地方他来安排。

又是十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一个侍应，说楼下有两位先生来接我们，我和陈君汝换上衣服马上走了下去，上车后走了很远，又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KTV，路上我跟陈君汝说：“我怎么感觉咱们是地下工作者？这么保密！”他一乐：“怎么样，这阵势只有在电视上见过吧，没办法，咱们现在不得不防着点对方下狠手段，所以，一定不能让对方知道咱们现在在上海采集情报。”

到了KTV的时候，韩晓鹏还没有来，我和陈君汝无聊，就自己点了几瓶酒和那两个来接我们的人喝，过了一会，韩晓鹏东张西望的走进了包厢，一看到他进来，陪我们喝酒的那两个人马上走了出去，在门口转悠。

“怎么样？”我赶紧问。

韩晓鹏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夹：“这个是今天收集到的部分东西，不是很多，因为害怕被对方发现，只好一点点的弄，害的我今天写了一天的无聊稿件！”

陈君汝一乐：“你就是干这个的，还怕这些东西啊！”

韩晓鹏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些资料里，有他们公司近一个星期的所有来电，另外，我还想办法下载了两封电子邮件，都是今天新收到的，不过内容都很简短。”说着拿起其中的一张纸，我一看，上面都是代码，虽然不多，但是有一个title上赫然写着“游所发现竞价排名系统-用户登陆”。我心里一凉，完了，看来真的是内鬼，这个不正是我昨天让张雨安排的工作吗？

接着拿起电话号码的那张表一看，倒是有一个多次通信的电话号码，时间都是在中午下班的时候，但是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光华路附近的哪个公用电话。

陈君汝一看那份代码的打印纸，拍拍我肩膀：“怎么样老弟，真的是内鬼吧！”

我点点头，有些沮丧的说：“这也太快了吧，刚刚有了些眉目，就被人打入内部了！”他一笑：“这很正常，老弟不必往心里去，”然后转向韩晓鹏“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没有？”

韩晓鹏说：“纸质的资料现在就发现了这么多，另外我已经在两台战略部的电脑上安装了木马，他们这几天所有的邮件都会转发到我的邮箱，我会把能够作为证据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然后再拿给陈总和吴哥。”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对了，今天公司来了一个女的，看年龄好像不大，但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好像是很有来头。”我一皱眉：“会是谁呢？”韩晓鹏说：“我今天忘记带机了，但是我听说那个女人明天还要来，到时候我会一些照片。对了，为了安全起见，明天起我就不出面了，你们二位可以在饭店，也可以随便找个KTV消遣，我有办法知道你们在那里，会把资料送到两位面前的。”

说完，他站起身来告辞，说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他得早些回去，免得暴露，我赶紧敬了一杯酒给他，没想到他婉拒了我：“吴哥不必客气了，等到任务完成，我一定和您好好喝一杯，但是现在还是保持清醒头脑比较好！”

我赞许的点点头，他转身离去，那两个刚才陪我们喝酒的男人又进来了，我回头看看陈君汝：“高素质啊！”

“不这样也没办法啊，总比被别人利用的强，”他一乐“总之现在咱总算是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公司有内鬼，明天咱们只要搞清楚这个Case的幕后策划是谁就可以了，至于他们的项目，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看了，都是抄袭你们的东西，看来他们是成心和你抢市场啊！”

我摇摇头：“谁这么和我过不去呢？”

陈君汝说：“也不一定是非要和你过不去才这样的，你的创意有噱头，自然谁都想分一杯羹，只是他们做的比较超前而已罢了！”

我拿起桌上的资料“你看，这些东西都是我昨天让张雨去安排夏涛他们做的东西，而且夏涛写代码有一个习惯，就是在每一句代码注释的后面，都有一个大写的XT，标明是他写的代码，你看，这里面的所有注释都有这两个字母。”

他一摆手：“不用看就知道是窃取啦，现在的问题是，你必须得搞清楚那个电话号码能告诉我们的内容。首先你看，每次打电话，都是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半之间，连续已经四五天了，而且都是同一个电话号码。现在，我们得联系北京那边的朋友帮忙啦。”

说完，打了一个电话，并把电话号码发给对方，电话那边的人很干脆，陈君汝说事成之后亏待不了你这句话时，那边干脆没有要一分钱，并答应明天下午之前就把所有的资料全部发给我们。

第二天，我几乎是同时收到北京方面和韩晓鹏方面的消息的。

先是韩晓鹏发来信息，说已经到了幕后老板的照片，而且已经把机的存储卡交给了自家兄弟，马上就可以送过来。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侍应把一张TF卡送了上来，我赶紧把卡放到手机里，打开一看，“怎么会是她！”

陈君汝明显看到了我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赶紧过来一看：“原来是这女人，你认识她？”

“当然认识！”我已经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这就是郭俊宁手下那个孟胖子的小蜜！我上次在温都水城见过一次的！难道这个单子是孟胖子做的幕后？”

“不一定，”他平静的说“这个女人可不仅仅是小蜜那么简单，据我所知，她老家是西北一个农村的，后来考到北京上大学，在一次活动上认识了孟胖子，接着就靠着孟胖子给她的100万做投资，到现在，她投资的项目已经不下千万了！”

“那会不会是孟胖子指使的呢？”

“这我就不好说了，但是这里一定有孟胖子的事儿，要不然那个姓刘的VC也不会这么快的就把钱砸进去。我估计是你给孟胖子汇报你的项目后，被这个女人看到，于是缠着他把项目策划给了她，她就开始安排上海这边的团队来复制你的东西，并且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一个内鬼到你们公司窃取资料。你现在想想，你在把这个东西给了孟胖子以后，是不是当天晚上就在温都水城碰到了孟胖子和这个女人？”

“你是说这是刻意安排的？”我一下子想到马文婷，因为是她带我去温都水城的，但是又马上排除，因为马文婷不可能出卖我。

“不是，这个只是巧合，而你之后在公司再招人了没有？”

“招了，叫苏小蕊，应聘信息录入的，第二天下午到公司应聘的，之前的几天我让马文婷发布了招聘信息后，一直没有人，头天晚上遇到的孟胖子和这个叫小惠的女人，第二天下午招聘的苏小蕊。”

陈君汝一笑：“剩下的不用我再说了吧，吴老弟？”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女孩是非常老实的一个人啊，而且文笔相当不错的！”我争辩着。

“人不可貌相啊，我也不和你争，估计过一会，北京那边的兄弟就有消息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低头看看号码：“瞧见了吧，我说什么来着？北京的哥们有消息了。”

他接起电话，并把通话方式设置成了免提，电话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陈哥啊，你要的东西我帮你查好了，电话号码是光华路的一个IC卡公用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儿，我已经拍了照片了，你挂了电话，我给你传彩信过去。”

陈君汝说了声谢谢，放下电话，不一会，彩信发了过来，我一看，几乎有些眩晕，果然是苏小蕊！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一张棋盘上，自己就是一个棋子，被一群人玩弄，我气得开始浑身发抖。

陈君汝看出了我这么生气，拍拍我的肩膀：“老弟啊，这才算什么啊，好歹你一开始就发现了，其实说实话，一开始那天VC开会之前我就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因为之前你给我介绍的风投和我谈的时候，提到了你，他就无意中说出上海有个公司在做和你一样的项目，我当时就怀疑是不是抄袭，后来通过我的眼线得知，那天晚上风投有一个会议，就是要讨论你的单子和上海的这个单子，我就通过在凯宾斯基做服务员的朋友安装了一个摄像头，通过转播系统给你传过来，后来他们的说法让我更坚信你们公司有内鬼，但是我当时要说，你一定不相信，只好让你亲眼看到，说实话，我虽然说是到处找情报，但是我也知道不干犯法的事情，这次一开始，咱们就是为了寻找到谁是内鬼，所以做了这么多工作。吴老弟，以后这样的事情你最好还是问问我，毕竟在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得多。”

我还是低头不语，因为太生气了，所以他说什么我几乎都听不进去。陈君汝帮我把所有的资料全部收集在一起，然后放在我的面前：“拿着吧，总算知道问题所在了，回北京你就可以告这个小惠和苏小蕊窃取商业机密罪了，少说也得判个三年以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