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庆，在路上-开始（11）再见，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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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上线试运行了，张小庆忙起来。比尔坐在对面，看着张小庆在办公室里跑来跑去，他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回来的时候本子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文字和手绘的草图，接下来，他会在本机环境上测试一下，最后，他会过来找自己，说，他们有个新的需求或者这里有个BUG。比尔喜欢这个年轻人，因为他从他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热情、好学，对未来充满希望，一刻都不愿意停下来。有一次，程序里要实现字符串的切分，下班的时候，张小庆告诉比尔说可以使用Apache的开源包，结果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比尔惊讶的发现代码里所有涉及到字符串处理的部分全部被替换成了这个开源包，不仅如此，所有涉及到数组、集合处理的部分也全部被替换成了这个开源包。打开张小庆的博客，新增了关于这个包的使用说明，不只是字符串切分，他把所有的API都使用并说明了。

 

在修复BUG的问题上，张小庆总是乐观的，他说，没事，今天一定都能搞定。

 

比尔说，好吧，你试试。不管张小庆做什么，比尔总是告诉他，没事，你试试。比尔知道，对于张小庆这种对编程抱有巨大热情的年轻人来说，最好的管理方式就是鼓励他，放手让他去尝试。鼓励会让他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尝试不免会走些弯路，但哪个年轻人不会走弯路呢，自己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最重要的是要给他信心。

 

第一天晚上，张小庆加班到了十点，第二天晚上，张小庆加班到了十一点。终于，第三天上班的时候，张小庆一脸失落的找了比尔，说，修不完了。

 

比尔说，出什么事了吗？

 

张小庆沮丧的说，写代码确实花不了太多时间，但我忽略了测试。最开始我把所有代码都改完，然后测试，发现了许多新问题，后来，我改一个地方就测试一次，突然就发现测试工作量巨大。

 

比尔说，那你认为正确的修改方式应该是什么呢？

 

张小庆说，应该是改一个地方就测试一次，这样可以小步前进。但是，这样就改不完了。

 

比尔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任务列表并排定优先级对吗？

 

接下来，两个人把所有要修改的BUG都列出来并排了优先级，比尔增加了一项任务：部署到产品环境。张小庆有些担心，说，但这些BUG都是很紧急的。比尔笑了笑，说，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很紧急，那么他们一定会一次又一次来找我们的。

 

王碧薇问了张小庆，迈克，你们最近很忙啊。

 

张小庆说，是啊，系统上线了，发现了很多BUG。

 

王碧薇说，哈，我也要报BUG，那个上传文件功能很难用啊，每次点了按钮，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半天页面才跳转告诉结果，真难用！

 

张小庆纠正她，说，这不是BUG，是功能改善。

 

王碧薇说，我不管，很难用，就是BUG。

 

张小庆说，我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还想不清楚。

 

王碧薇说，这还用想吗，做完一个功能就给我们用一下，天天看见你们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最后一用，当然问题多啦。

 

这个夏末的狂欢是属于超级女声、属于湖南卫视、属于李宇春们的。王碧薇转换了话题，问张小庆，对了，李宇春、周笔畅和张靓颖你支持谁？

 

张小庆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说，她们是谁？

 

王碧薇很惊讶，说，哎呀，你连她们是谁都不知道吗，超级女声啊！

 

超级女声，张小庆是知道的，超市里、报纸上，到处都是超级女声的海报和报道。但是李宇春、周笔畅和张靓颖，张小庆是不知道的，他没有电视，自从6月21号世青赛中国队2比3输给德国队止步四强之后，他连报纸都懒得买了。

 

王碧薇说，快买份报纸投票，后天就总决赛了，我是玉米。

 

晚上的时候，张小庆买了份北京晚报回家，汤姆依旧在他的笔记本前写代码。张小庆问，李宇春、周笔畅和张靓颖你支持谁？和张小庆预料的一样，汤姆的回答和自己一样，她们是谁啊？张小庆递过报纸，说，来，选一个。两个人凑在一起把照片看完了，汤姆说，这很明显，只有一个女人，张靓颖嘛。张小庆说，哈，我也是这个意思。汤姆说，别走，看这块代码。于是，两个人结对调试一段C++代码，张小庆一行行的移动光标，试着改一点，运行，不过，再试着改一点，运行，还是不过，最后，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问题所在，通过的一刻，它不再是问题，而是乐趣，两个人愉悦的大叫起来：靠！汤姆说，行啊你，这都能被发现。张小庆说，你代码写得太难看了，我要重写！于是，汤姆坐在一旁，看着张小庆重写他的代码，一会儿，刷得站起来，打断张小庆，说，你这样改不对。张小庆说，对的，没问题。两个人争起来，气氛热烈而激动，两个人都坚持己见，于是决定两个人一人写一份，最后再比较，但真正写得时候，还是有人不断跳出来，大声说，你这样不对，然后继续争论。热烈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二点，敲完最后一行代码的时候，张小庆还对几个写法耿耿于怀，说，等我周末去借本书回来，你这不符合面向对象的编码风格。汤姆说，但是它工作了，这是最重要的。

 

汤姆对张小庆的看法在发生变化，最开始他认为这就是一个典型的80后，尽管并没有接触太多的80后，但他还是固执的给80后贴上自己的标签：爱玩，一到周末就闲不住，往外跑，后来，汤姆知道张小庆去的是图书馆，这让他稍稍有些惊奇，后来一次，调试一段代码老出错，张小庆主动要求来看了，自己其实对他是不报希望的，因为他是写J**a的，但是，他找到问题了。生活有了乐趣，每当有些问题的时候，汤姆就会叫上张小庆，来，看块代码，两个人结对，屋子里就有了生气，大声争论、互相抢键盘，为一个小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汤姆说，你学J**a的，不是C++。张小庆说，你的书摆在那里，我不能看吗？后来，两个人为一个写法争起来，当汤姆已经忘了这回事的时候，张小庆却从图书馆借来了一本C++的书，翻开一页并得意洋洋，看，应该这样写！自己也和他聊过对北京的想法，和自己一样，想留在这里，想成为北京的一部分，不过出发点却并不相同。他表现出对北京各种活动的向往，想去看最新的电影，想去看话剧，想去现场看球看演出，想去外企。而自己，去年的时候外公生病了，在县医院折腾了好久找不到病因，去了武汉，也没有结果，最后还是到了北京，结果诊断出来了人却不行了，所以，一定要在北京定居，这里不仅有最好的医疗，还有最好的教育。

 

张小庆给王娓娓打了电话，聊完各自的情况，问，李宇春、周笔畅和张靓颖你支持谁？王娓娓说，当然是李宇春啊！挂电话的时候，王娓娓突然问了，你觉得张和这人怎么样啊？张小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还不错，好男人，但是代码写得不好看。

 

张小庆给周扬发了短信，问，李宇春、周笔畅和张靓颖你支持谁？周扬回短信说，老大，你知道的，我只收得到中央一台。

 

发短信的时候，周扬正坐在从六里桥长途客运站到廊坊的依维柯上。他的穿着很得体，头发刚刚洗过，皮鞋擦过一遍又仔细地打过光。和其他人不同，周扬特别重视自己的衣着和头发，有时甚至过了份。有人说我们打工又不是搞对象穿这么好干吗，周扬不这样认为，衣着关系到给别人的第一印象，是绝对容不得半点马虎的，两年前刚到北京时那件冒满线头的假耐克已经永远的成为历史，永远！这些老板何林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从不说什么，他只是告诉总管给他每个月多发一百块钱。

 

汽车在京津塘高速公路上飞快地行驶，整个车厢的人都昏昏欲睡，广播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周扬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走下火车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的时候，那时迎接他的还是北方的寒冷。还未从车厢躁热的气氛中缓过劲的周扬连打几个哆嗦，然后他张开嘴从牙齿缝里挤出他到北京的第一个声音：真他妈冷！单薄而细长的周扬站在宽大的北京西站广场上紧张地四处张望。他的眼睛稍稍有些浮肿，那是因为火车上没睡好的缘故，车厢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上身穿着件冒牌的耐克，很多地方都冒出线头来了，下面一条黑色裤子，脚上是双回力鞋，已经很脏了。背上背着两个大包，里面有着他的全部家当：一床褥子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临走时李秀硬塞给他的四百块钱。

 

现在呢？现在不也挺好么？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一个月八百块钱，要知道全中国还有多少人没工作啊。可明年呢？后年呢？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周扬恶狠狠地对自己说。自从上次用半年的工资买了个手机，周扬就告诉自己，已经20岁了，该考虑些其他的东西了。

送完牙齿后周扬并没有马上回去，他去了另外一家医院，这才是他的目的，他径直来到了二楼的牙科。这个从来就是何林自己的事，周扬观察何林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他看起来很悠闲：白天带首师大女生出去玩吃海鲜，晚上很迟才回来，有空就到车间里转转，不看书也不看报，他不识字。然而就是他在短短几年间从无到有在北京打开了市场，还把生意做到了廊坊，他不动声色，他衣着普通，他放屁打嗝，仅此而已。周扬看上的也正是这一点。

牙科医生是一个胖胖白皙的中年人。周扬发现在这里几乎所有的医生都保养得很好，他们衣着优雅，略显富态，膳食合理，他们都有着良好的个人习惯，他们从不吸烟。周扬递上自己的名片，上面印有公司的名称和自己的手机号码，这年头名片和身份证一样泛滥。医生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名片，随手把它扔到桌子上，告诉周扬说很忙没空。周扬没有放弃，他从医生的语言中敏锐地捕捉到什么，他以一种平静但有点探询的口气说：听口气你好象是湖北的吧。医生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周扬，这种眼光证实了周扬的判断，周扬说：襄樊的？这次医生说话了：你怎么知道？周扬说：我也是襄樊的。医生说：那又怎么样？医生的语气很好地保持了职业的冰冷，但这对周扬来说已经够了，起码医生已经注意地和他说话了，很好，就这样。

 

中午的时候，周扬在医院外面等到了医生，周扬给他详细地介绍了公司的情况并直接说出了回扣点，比一般公司要高，医生点点头，认可这个数字，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就算认识了。喝过几杯酒后医生突然向周扬述说起了自己的种种不易：妻子企业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儿子调皮考高中要上重点得花一大笔钱，还有个弟弟又不能不管。说到动情的地方医生的眼睛湿润了。医生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让周扬感到惊讶。周扬礼貌地听着不时发出一声叹息然后不停地给医生倒酒。最后医生喷着酒气说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周扬安慰他说，没事，想开点，一切都会好的。第二天周扬又给廊坊打了个电话，医生却改了主意，他要求回扣点再高一点，周扬在心里恨恨的骂了自己的老乡，他做不了主，得向何林请示。何林冷冷地看着周扬擅自主张拿来的定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何林说：会喝酒吗？周扬说：会。何林说：好吧，以后有事我会叫你。

 

王碧薇问，你到底喜欢谁啊？

 

张小庆说，张靓颖。

 

王碧薇说，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女人。

 

张小庆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超女就这么火。

 

王碧薇说，这都不明白，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真正意义上投过票，除了超女？！

 

狂欢散去，空留一地落寞。李宇春如王碧薇所愿的获得冠军，晚上，王碧薇对张小庆说，我们以后晚上就不要见面了吧，我要考研了。

 

对于张小庆，王碧薇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喜欢和他在一起，他很上进，对未来抱有希望，喜欢北京，这是和自己一样的，另外，虽然不懂得如何安慰女孩子，但是默默站在身边，虽然一句话不说，心里突然就有了慰藉；另一方面她却又害怕和他在一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已经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喜欢，自己对他也有些好感，这样会出问题的，他刚毕业，还很年轻，没有经过太多的生活，虽然现在他很上进，也许也喜欢自己，但是一年后，两年后呢，自己毕竟是有男朋友的，还比他大。这样想着，最后就下了决心，决心不再和他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于是，张小庆的夏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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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3 楼 風一樣的男子 2011-04-28  

等博主更新

2 楼 mark.chinama 2011-04-28  

好作品必须看，博主继续啊，都等着看呢

1 楼 BootsLee.NewBegin 2011-04-27  

看完，等待4月3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