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技术——我看中国软件的发展方向

中国的政治经济格局正在酝酿着一场变革，而作为高新技术产业的软件行业，必将成为这场变革的先锋队成员。这里我不想对政治经济的变革做什么展望，仅仅对软件行业的未来谈谈自己的看法。

当前软件行业人士普遍存在两种错误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我们应该培养软件蓝领，向印度学习，依靠外包和出口求得进步；第二种观点认为，我们缺乏自身的核心技术，应该要重视底层技术，力求做研究型开发，做出自己的PC，乃至操作系统等等。
第一种观点是消极的，持这种观点的人是犯了近视眼和红眼病。他们昨天看到比尔盖茨发财了，便想大力发展软件行业，结果发现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今天看到印度人和我们同时起家，却成了世界第二大软件发达国家，于是又一窝蜂的跑去“考察”一番，回来便鼓吹外包好，软件蓝领好。殊不知，任何国家都有自己的内外环境，美国的硬件行业非常发达，自然能够带动像微软这样的系统软件开发商；印度人英语非常好，同时在硅谷拥有大量的人脉，自然能发展好外包。看谁好了就去模仿，结果只能是东施效颦，落得个贻笑大方的下场。
第二种观点是偏激的，持这种观点的人是犯了技术沙文主义。他们在Win32平台下编程，受到Win32API的制约，于是往下到了驱动，不受Win32API制约了，一回头发现又受下一层API的制约……于是最终的得出一个结论，想不受制约，只有自己开发一个PC和操作系统出来，于是就想开工了。殊不知，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在发明同一个轮子，而且是发明最落后的轮子。在市场竞争环境下，这种观点是根本不切合实际的，虽然听起来义正词严，让人精神振奋，但是做起来就根本行不通了。

儒家讲中庸之道，强调以一个客观的态度来面对现实。我国不适合搞外包，也不适合搞系统软件，至于通用软件，卖盗版光盘的叔叔阿姨们会告诉你什么叫血本无归的。那么，究竟路在何方呢？首先让我们来看看世界软件行业的发展方向。
我认为，世界软件行业主要往三个方向发展，它们分别是：硬件系统、企业信息化和行业软件。
硬件系统，其代表是Win-Tel联合以及Linux联盟。跨入21世纪，我们发现许多超级硬件厂商越来越“软”了，Intel搞起了编译器，IBM力挺Linux；反过来是软件大鳄们越来越“硬”了，最具代表的是微软又是搞机顶盒，又是搞手机移动平台，忙得不亦乐乎。一方面，硬件开发厂商希望通过涉足软件来增加自己产品的竞争力，另一方面，软件企业希望通过和硬件结合，来替自己谋取更大的利润。于是，硬件系统方面必将成为未来软件行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企业信息化，其代表是大型的企业信息化应用软件，比如ERP、CRS、MIS、网络设备、财务软件等。代表企业如SAP，国内的用友、金碟、华为等等。这和行业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外包，由于企业软件的规模庞大，许多大企业通过将部分模块外包给其他企业来降低开发成本，印度正是做外包的头号种子。企业信息化软件的风险，主要来自于信息化的实施和服务上，如ERP实施、搭建网络环境等。由于企业信息化，尤其是服务和理念等方面尚需要完善，可以预见，这也将是软件行业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行业软件，其代表如AotoCAD、PKPM、3DsMax等等，这些软件结合了特定的行业知识，如PKPM结合了结构力学和有限元计算的专业知识，3DsMax结合了三维图形学的专业知识，它们在特定的领域拥有极强的竞争力，同时行业往往也反过来依赖这些软件。可以想象，如果让今天的建筑师放下AotoCAD，用绘图笔去做设计，将会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场面。另外，单片机、嵌入式开发以及自动化设备，是行业软件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不起眼的设备，通过嵌入了智能化程序，往往变得身价百倍。随着计算机进一步渗透到各个行业当中，以行业知识为基础的行业软件，必然成为软件行业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那么，在这三个方向中，哪一个对我们国家最有前途呢？
肯定不是硬件系统。我们自主开发的龙芯主频尚不足Intel奔四处理器的十分之一，我们的技术管理能力也根本不能支持大型操作系统的开发，可以说在这个方面我们根本不具备任何优势，走硬件、系统的道路，结果必然是失败。
企业信息化是一个方向，但是并不合适。今天我们已经拥有了像东软、用友、金碟国际这样的大型企业信息化服务供应商，可以说他们的努力是卓有成效的。不过也应当看到，这个方向已经是列强林立，恶性竞争的案例也是屡见不鲜，至于外包更不是印度阿三的对手，由于这个行业的低回报，不适合进一步投入。
由此可见，行业软件是最适合在我们国家发展的。
加入WTO之后，我们提出了成为“世界制造中心”的口号，这也是大势所趋，不情愿也罢、怀疑也罢，历史的洪流是不可阻挡的。世界制造中心，不是世界加工中心，我们需要用先进的技术来武装自身，让我们的产品更加具有竞争力，否则必然会成为别人的附庸，此时，无数的行业都将呼唤属于自身的软件。

行业软件可以分成为两个方面：嵌入式开发和行业辅助软件。行业辅助软件可以是3DsMax之类的纯软件，也可以是像AotoCAD这样搭载了专业设备的软件。嵌入式开发可以进一步细分，包括单片机、特种设备和自动化设备三个方面。
单片机开发的典型是手机开发，当今国产手机技术性能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特种设备主要运用在军事、航空等特殊领域，企业难以介入；而自动化设备，则是行业软件发展的最重要方向。
举例说明：上个世纪90年代国内部分纺织企业进口了一种德国设备，称为飞梭机，俗称“电子绣花机”，这种设备的原理就是在普通绣花机的基础上加入了计算机辅助设计和设备自动完成两个功能，用户在计算机上完成花纹设计，设备自动把花纹绣出来，其绣花产品精细程度是人工根本不可能达到的。
飞梭机当时的进口价格约80万美元，后来国内的设备厂家在仔细研究之后，也研制出了同类产品，成本仅仅30万人民币出头，后来进口飞梭机大幅度降价，才勉强能与国产飞梭机竞争。
由此可见，通过结合行业技术，自主开发出适合特定行业使用的软件和自动化设备，其利润将是巨大的，同时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核心技术，不受外部力量制约，这个方向在不久的将来必将成为中国软件行业最大的利润点和主要发展方向。

总的说来，软件行业是属于技术型行业，正由于这个行业的特点，我们不可以妄图从技术以外的地方寻求长远的发展。无论是发展外包还是强调服务，背后都需要核心技术和市场发展的支持。
未来中国软件业的发展方向，必然是与行业结合、研发属于自己的核心技术。具体方向则是从属于制造业的辅助性软件以及自动化设备开发。政治、经济以及社会格局的变化，也必定会推动中国软件行业往这个方向发展。
回归技术，是最适合中国软件行业发展的方向，民族软件业的前途必将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