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二度（2）

2、

继续说女子。

所谓女子，对我来说就是女朋友，或者是老婆。据说每个成功的创业者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算是没有结婚，创业者身后的那个另一半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父亲曾不止一次的告诉我：家和万事兴，如果后方不稳定，那么前方的战斗是难以成功的。

由于大脑中一直充斥着创业的想法，所以我对各种事情都极其迷信，当然，对这样的说法也不例外。所以很多时候军子叫我出去约会美女，我都避讳莫深。当然，不和军子去的原因也不仅仅是这个，更多的是因为我的女朋友李爽。

和李爽的认识过程连我自己这样的恶俗小说崇拜者都难以相信，我曾经一度认为，如果这个故事被爱情小说的大家如琼瑶、三毛之类妙笔生花，那绝对又是一本让少男少女痴醉的读物。

但一定不会是恶俗读物。

05年3月，我在上海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封闭策划一个物流软件项目。因为晚上不能出门，因此工作之余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加入各式各样的QQ群，和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或者也许不是人的家伙们聊天。李爽就是我在其中某一个群里认识的。

我们平时聊的不多，尤其是单聊的时间更是少的可怜。那个时候我和她之间，都对彼此没有太多的留意。但是这样的无聊却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4月，我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打算回到北京。就在那个晚上，我在虹桥机场见到了一个长相平常，却精致可人的女孩儿。因为飞机晚点，我正在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里每一条垃圾短信。这时她走了过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Hi，请问七号登机口在哪里？

我抬起头，看了看就在我身后不到三米的七号登机口，微笑着说：看看我身后。她一抬头，顿时笑了起来，讪讪的说：机场太大了，我实在是走迷糊了。

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上海的那个Case。于是干脆爬起来接着上网聊天，正好李爽在线，于是打了几个字：我从上海回来了，累死我了。

几秒钟后，李爽回过来：我也去上海了，今天怎么没看到你？

可能不是同一班飞机？

也许吧！今天坐飞机丢人死了。

怎么了？

我找登机口找不到，转了半天还迷路了。最后问了一个帅哥，才知道七号登机口就在他身后。

我一愣，急急的问：你见到的那个帅哥长什么样？

她回答：其实不帅，个子很高，而且还很瘦。

你是看他帅，故意出错的吧！

才不是！

三天后，我在中关村的一家不错的咖啡厅见到了她。和其他网友见面不同，我们不需要询问对方穿的是什么衣服，需要怎样的暗号，因为我们早已见过。

我很快的和她做了很好的朋友，没过多久，我又顺理成章的让她做了我的女友。

和李爽在一起后，我在开始的一段时间生活依然没有太多的变化。尽管别人看起来我们那么有缘分，那么适合“过日子”，但是我还是我行我素的过着我自己喜欢的生活。白天，我如同一个成功人士一样穿梭于各种商务会谈，控制多个软件产品的策划方案，一到晚上，我就像一只被钢针戳破的气球一样，蔫了吧唧，毫无精神。这种转变，每天都会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我的身上，而且，所有变化的分界线都是每天下班后乘坐地铁的几十分钟时间。

那段时间，我和她的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毕竟她也有她自己的事业。但这样的状况对我来说却是避免让她看到我失败一面的最好办法。因为自从那个创业的梦想几乎被击碎后，我变得毫无斗志可言。我万分失落，和很多沉寂在黑夜中的孤独灵魂一样，学会了在聊天室或者酒后的街头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和她开始有事没事的就吵架，吵架的理由五花八门，各式各样：要么是因为我应酬时喝的酒太多，要么是她出门从不化妆，总之，任何鸡毛蒜皮的事都值得我和她大吵一番。

丢掉了一个创业的梦想，我如同丢掉了所有的精神支柱。那阵子我阅读了大量莫泊桑的作品，受到这个法国人的影响，我在很多时候也如同他一样放浪形骸。尽管那个时候我和李爽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但是我事业上还是一事无成百不堪。悲观、颓废的状态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毫无头绪。有很多次在李爽打算和我在晚饭后一起遛弯儿，我都会含含糊糊的拒绝，到了后来，李爽甚至开始敏感的怀疑我是不是根本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我无言以对，希望用沉默的办法应对她的质问，但是我做不到。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成了我和她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再这样堕落的做一个思想颓废，落落寡欢的家伙，既然创业的那个梦想如此严重的影响到我的所有一切，那么我就要让它实现，或者是——彻底击败它。

3、

由于工作性质的决定，我每天忙着自己趴在电脑前写各式各样的产品策划方案，写完之后又去和各式各样的用户谈判。结果参加工作的时间没超过两年，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已不如以前。我告诉自己，如果继续坚持这样方式的工作或者生活，那么很快，我就会见到万众敬仰的上帝。而我在想到这件事时，我只有二十五岁。我怀疑自己的创业梦想会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夭折，与之一起挂掉的，还有我脆弱不堪的生命。

二十五岁我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一位和我一样无所事事、俗不可耐的家伙，他叫李军，四川阿坝人，我们都管他叫军子或者大军。第一次见到他时，正赶上他事业的低潮期，因为没有钱吃饭，只好抱着吉他在城铁站卖唱。因为经常路过城铁站，有事等车的过程中就会有意无意的关注他的表演。有一天，我在五道口等十三号线，正遇上他被几个城管和保安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于是赶紧拽着他出了地铁站打了辆车离开。

那天晚上，我带着他在龙泽一个小餐馆吃饭。这家伙看上去至少有三天没填饱肚子了，狼吞虎咽的吃掉了我点的四个菜以后，依然满脸期待的看着我。

无奈，我又要了两个菜和两碗米饭，依然被他一扫而光。不过这时候他终于腾出时间和我喝酒聊天。

“兄弟，谢啦！”军子端起一杯酒，尽管他是个地道的四川人，但是也许在北京时日已久，说出话来一嘴京片子。

我点燃一支烟，摆手：“客气什么。”

“今天要不是你，我的琴就被丫们没收了。”

“没那么严重。”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我从兜里翻出一张名片，抖了抖上面的烟丝，单手递给他。

“同行啊！”他眼神中闪现出诡异的光芒，并从我的烟盒中掏出一支烟点燃。

后来的聊天中，我发现军子确实和我是同行，只不过分工不同罢了——我做产品策划，他做用户体验。但是因为他之前的公司外债太多，老板不堪重负只得跑路，于是自己也只好拿起一把破吉他，仗着大学时组建过乐队的根底，上街卖唱。但是卖唱的日子毕竟不长久，在认识了我之后，他干脆每天厚颜无耻的跟着我蹭饭，连卖唱都不去了。

后来我们公司正好招聘用户体验师，我费劲心机在第一时间将他变成我的同事。原本只是想让他过个试用期，就请他另谋高就，没想到的是军子这厮让我大吃一惊。虽然一脸猥琐的他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所有的产品经过他的策划便如同附加了灵魂，妙不可言。

经过这次人员招聘，我们老大陈总对我刮目相看，豪情万丈的将后来所有的招聘工作全部交给我处理，而且把军子交给我直接负责。一来二去，我们私交变深，于是后来干脆在回龙观合租了一套房子住下，从此形影不离。

我和军子最擅长干的一件事就是无休止的喝酒。自从他和我住在一起后，阳台上的空酒瓶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就堆积如山。开始的时候，我们也只是在周末小酌一番，但是到了后来，直接发展到每天晚上都大醉。最严重的是，军子每次喝醉后睡不着觉，于是只好晕乎乎的翻看我买的一大堆小说一直到天亮，然后衣衫凌乱，人模狗样的去上班。具公司前台的小妞马文婷说，如果听到走廊里毫不规则的脚步，而且同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那必定是军子来上班了。日久天长，军子被陈总亲赐外号：酒桶。

有一段时间，军子读完了我书架上所有莫泊桑、亨利·缪尔热的小说，又开始翻出王朔、石康的书看。结果变的比我还颓，我们两个人就像没有脑袋的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这个世界上乱撞。只要有时间，我们就会买来一大堆啤酒，讨论《波西米亚人》、《一生》等一些国外的名著，或者找出《支离破碎》《顽主》里面，我们觉得有趣的语言互相开涮，日复一日，毫无头绪

李爽说：你们两个是苍蝇见到了臭肉。

军子说：我是完完全全被你带坏的。

我说：都是狗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