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湾/微亚细亚] 夜降り萃梦乡 FIN.

[耀湾/微亚细亚] 夜降り萃梦乡 FIN.
2009年02月22日
　　[耀湾/微亚细亚] 夜降り萃梦乡 
　　王耀打开结上一层厚厚晨霜的窗户的时候，小湾正在里屋大口大口吃着阳春面。时间并不早，原本该来来往往的街上此时还被星光笼罩。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弥漫了用油纸糊成的墙壁，像失去了光泽的陈旧玻璃。 
　　王耀搬来了竹椅坐在小湾的旁边。小湾没有抬头，用筷子熟练的拌好葱和汤的比例以后就哗啦哗啦地往喉咙里倒。王耀突然想起了过去的某个时间段里也有过同样的情景。那时带着穿红色棉袄的小湾去参加菊家的新年派对，结果阿瑟对同样大口咀嚼荞麦的阿尔说您发出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粗鲁了。 
　　那时的小湾才只有几岁？王耀拍拍脑袋已经想不起来。 
　　也难怪。偶尔别人来拜访的时候看见旧时的全家福也会问起「诶，这个女孩现在好么？也已经长成像哥哥那样的美人了吧？」这样的问题……可是类似这样的问题阿，他总是会拿起小熊猫遮住脸说我不知道阿鲁。 
　　您在她多小的时候就收回了关注她的目光？为什么从来不怕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喝茶的时候也会听到类似这样的责问您明明是个不称职的…… 
　　可是王耀躺在木床上的时候也会想的，就算是自己吃不起面条的时候。并不是不想抓住她的手让她跟任何人走。她也不再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大人说「这里有棉花糖噢」就会跟着乱走的小姑娘。 
　　小湾的性格其实有些难以捉摸。还在马戏团的时候，被黑黑的墙壁所遮住了看到世界的眼睛。菊阿勇株阿甚至港仔也会忍不住发出呜咽说哥哥请您带我们离开这里。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祈祷的寺庙没有希望的一切。夜晚降临的时候，故乡的土地虽然被月光照的那么亮，但是却透不进开的那么小的窗户。 
　　王耀不知道先安慰谁好。他们赤脚在荒野里迷路的时候被可恶的大人拐进了五光十色的万花筒。那是个奇妙而讨厌的马戏团。像他们一样被骗来的孩子被命令赤着脚蹲在地上任人踩踏。他们五人则需要穿上统一的红色的长裙在那儿拿着不灭的火焰背上被烫出了痛苦的烙印。 
　　「哎呀呀，被涂花了漂亮的脸蛋呢。远看完全没有察觉这还是个妙龄姑娘！」 
　　肮脏的手摸上她白皙的面颊碰脏了她的时候她也还是一言不发。他们隐隐担心她是不是总有一天会被隔壁艺伎场所的女人带走。这或许对马戏团而言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是，穿上耀眼的令人几乎无法正视的华丽长裙时她却哭了，被承诺「今后也不需要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她却哭了。她的头发已经留到了腰间显得那么黑而美丽。整整一周没有吃过半点面条的王耀连抓住她手的力量也没有。她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哭声头一次把马戏团的孩子全部吵醒。 
　　小湾走后的很长时间里，没有了她的手扯上衣服的一角王耀才逐渐感到原来自己是那么失落。没有面条的痛苦，没有再暖的衣服驱走冬天的寒冷这些对当时不知所措的他而言才是微不足道。他搓了搓手几次把它伸向星空，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现在才明白那孩子不哭是因为梅花的香味缭绕在她的心里和他的手里即使离开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久久不能消散。不哭是因为坚强不是因为不彷徨。 
　　可她到底过得怎样？他们从马戏团逃出来以后，她到底有没有变成就算近在咫尺王耀也够不着因为他一伸手她就会微微往后退的人，已经已经不知道了。 
　　「嘿，那个……那个姑娘叫叫叫什么来着的、耀你以前家的，现在是不是出落成美人啦？」 
　　「不是以前。」王耀拍掉这一年又在菊家一齐过新年的法叔的手、怄气似的走了出去，大家有些吃惊而奇怪地看着他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不是以前。」「不是以前。」「不是以前。」 
　　「是永远。」「是永远。」「是永远。」谁都好给我记住是永远！ 
　　他的眼泪就那样啪啪啪地掉在了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里停也停不掉。全家福的记忆却被带走小湾的怪老太婆擦的像第二天起床已经消散的雾气那样越来越干净。自从艺伎场所搬到了他家附近河流的对面，自从那条河流的前面被挂上「没有允许禁止通行」的字样，他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港仔常常回来看到王耀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把烧好的阳春面放在他的面前可他也不动筷子简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如果谁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有画笔有树枝就轻易描绘出小湾的模样即使无法再见她王耀也不会再那么迷茫。 
　　然而终于有一天回家的时候踩上青石路的下午他看见河流前的牌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被淘气的孩子埋进了黑色的泥土，或许是被越涨越高的流水冲走了，王耀站在那里感到完全不能相信。 
　　直到打开结上一层厚厚晨霜的窗户的时候，小湾正在里屋大口大口吃着阳春面他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时间并不早，原本该来来往往的街上此时还被星光笼罩。被头戴粉红色牡丹花的姑娘划过的小木舟还静静躺在洒满月光的故乡地下。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弥漫了他的眼睛。颤栗不停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她的肩头还是自己的背后。 
　　「哥哥……还认识我吗？哥哥，没有忘记我吗？」 
　　她没有抬头，一边用筷子熟练的拌好葱和汤的比例一边说。依旧是美丽到苍白的脸黑色的长发已经长及腰间只是她身上穿的红色高级旗袍，那种鲜艳的刺眼的颜色让王耀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我回来拜访哥哥，但是……天亮了必须得回去，因为是悄悄出来的哟。这条河也会逐渐通的吧。因为我很想念哥哥。没有关系，不要哭哥哥。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五颜六色的世界，习惯了灯光酒色的世界习惯了过去从来没有接触的一切……但是我真的过得很好，哥哥。」 
　　他听着听着许久无法得到平静，只好颤抖着摸上她的头。粉红色的牡丹花为什么要跟他家附近的一样美。只是她已不再是那个跟着他常常连面条也吃不上的姑娘。她是那么亭亭玉立地让喜欢说出绕口的成语来赞美万物的他再也找不到词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