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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zeng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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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成大树,长成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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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和朋友聊职业规划,想起Xin老师在我博客后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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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条件比较好的企业,因为流程和支持都很到位,职员可以专注于某个领域。 也许可以做出很大的贡献。


在条件比较差的企业,你得“盯着”很多事情——否则就会出问题。 在“盯着” 的过程中, 你会了解相关的领域,从财务到清洁工,到IC 设计的工作,但是这些领域的知识是你的核心知识么? 


都可以成长,有些是高大的乔木,有些是蜿蜒的灌木,有些是小花小草,有些没等成材就被开发商推倒盖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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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三个大学同学,这三个同学的故事,一直在我的每个人生阶段都会被我想起。


A 是我大学的同室好友。每天一早6:00,雷打不动跑步,跑步完毕,雷打不动听《美国之音》。每晚,雷打不动上自习,雷打不动10:00就寝。四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得让我绝望。毕业时,她的英语程度已经是随便翻开一本英文的书都能读下去。我以为她顺理成章地就会出国、深造……但是,她矢志换专业学医,以考研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惜,一门专业课差了几分,英语当年几乎考了满分——研究生应试英语啊。我以为她会继续再考。但她没有。她选择的路是:92年去海南下海。96年,我得到的消息是,她开了一家小小的装修公司。继而,开了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继而,做某健康产品的品牌代理,在我看来,就是一传销模式。这么多年了,她始终在人生的路上不停地做各种可能性的探索。人到中年,我们聚会,看到面容憔悴但格外强调重视健康的她,就想起大学时代她勤奋用功的样子。现在的她,眼中带着一丝亢奋,善良依旧,但却让我感到她的生活少了大学时代的踏实。


B是我大学的好友,不同系,但一起上大课。当年最羡慕她善于提问的本领,因为我和她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个树洞,她不停地把问题抛向我,但并不指望我的回复,我也回答不出来,然后她自问自答。让我看着满脑子雾水的专业课本,她却能蹦出一个个问题来难住老师。自然是老师的得意弟子。门门功课95分以上,从不做笔记,但课本上全都是铅笔写满了的问题。她问问题时专注的样子我能记一辈子。她考李政道的研究生,英语不好,没有继续再考。去山东某地工作,吃不惯当地的饮食,转而考研,在中科院物理所读研。毕业了15年后的某天,她来武汉开会,找到了我。挺精神的,说自己业余在跳国标舞。谈到自己的人生,快言快语,轻描淡写。于是,我知道了,她硕士毕业后去倒卖了几年红木家具和字画,盈亏平衡,没赚到钱。继而在某学院找到一份教基础物理的教职。为了弄到房子,和一个男士闪婚闪离,她提及此时毫无歉疚之色,说自己就是想要房子才和对方结婚的,对方倒是想和她一起过日子,但她不想,所以不配合过日子,很快就达到了和对方拜拜的目的。目前和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舞伴同居,舍不得给小情人买礼物,只给他买了一个柚子,这个柚子,给我的印象太深了!那个同居小舞伴,只值得她拿一个柚子打发?!听她说自己的故事,满眼五光十色,但是听着却让我心神不宁。不过,B做什么都还是带着她喜欢钻研的习惯,比如学国标就真的学得有模有样。但我又担心聪明的她,会不会学了一阵子后觉得也不过如此,就放手又去忙活新的玩意去了?


C 和B同系,是同学眼中的高智商者,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门门功课98、99,年龄也比一般同学小两岁。C也考李政道的研究生,也是英语不好,也不肯再考。直接分配到某大学基础课部。毕业后5年,听说他结婚生子,我和一个女同学去看他。眼前的情景很是触目:几乎没有什么家具的房间,,两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在地上爬呀滚着的玩儿,孩子的妈妈不像是受过好的教育的样子,不事打扮,高喉大嗓地训斥孩子。C神情黯淡地出来接待我们,我们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个小时不到,我们就告辞了,给孩子留下一些糖果。出来后女同学告诉我,说C被系里的女清洁工看上了,奉子成婚,但没想到已经是二子。15年后的一天,C给我打电话。原来他想评副高,需要出书。他弄到了学校的一笔经费,能包销一部分书,最后他电话里期期艾艾,我明白了,他是希望从中拿到一点回扣。我说了一声抱歉,我们目前不做这样的业务,然后轻轻放下了电话。心里是微微的钝痛。15年前,那个笑容灿烂明媚、充满自信的少年,就这样被岁月蹉跎,为一点回扣来找老同学帮忙?


我这一辈子,也不知蹉跎了多少岁月。但,工作15年后,我看到了在36岁那年,决定换一种活法的老六和他的《读库》,结识了对我一生都有重要影响的朋友,开始认真思考后面的人生之路,我不愿意再凑合着过一辈子,虽然知道已经错过了长成大树的机会,但还是想,即便是灌木,也要活成草莓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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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我骑单车从清华到德胜门,见一位写Word7.0的作者,一位北邮毕业的小帅哥,一边读硕士一边写书,一年能挣4万稿费呢。那时节,计算机几大社据说连办公室的人都组计算机的稿子,是本计算机的书就能卖火。至今依然有人两眼放光地回忆那个“黄金时代”。但那时出现的一大堆“作者”,其实也都不过是一丛一丛的灌木,多少人昙花一现,之后在图书市场上再也不见其踪影。

我作为一家外地出版社的策划编辑,在京城淘几大社不要的二手稿子,然后变成我们社库房里的库存。直到我遇到了侯捷老师——这棵计算机图书市场里真正的大树,我这一直走背字儿的策划编辑,才真正感受到了出版的乐趣。大树出现,我眼里就不再有灌木的位置。虽然时不时还会犯点糊涂,但我眼中是更能分辨何为大树,何为灌木了。

10多年过去,侯捷老师依然是读者心目中的大树,庇护了多少痴心向学的读者,他的书长销不衰。而10年间,多少领一时风骚的灌木作者都被读者早早遗忘。

和大树在一起,才知道大树是何等风范。没见过大树时,觉得灌木也郁郁葱葱,生机满满。但没想过:盖房子遮蔽风雨,还真不是灌木能干的,栋梁之材,还得靠大树。


我自己,看清这些后,就好好做一丛草莓那样的灌木。人活一世,总得对人有点用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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