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曼的败因：太过和谐

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可谓是华尔街上拥有最强大合作文化的公司之一了，一直到其破产前也是如此。在迪克•富尔德(Dick Fuld)看来，这种文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1994年，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将雷蒙兄弟资产分拆出去。在这之后，雷曼就由迪克•富尔德接管。在这家投资银行最早被美国运通收购的时候，就发生过不和谐，因为各合伙人没法在公司今后发展方向上达成一致。富尔德着手建立一种公司文化，使股东们能够和谐相处，忠于公司，直至他们会共同追求富尔德的愿景，并把愿景视为自己的东西。

最终，雷曼兄弟的管理团队似乎太过和谐，也太过忠诚。就算知道怎样做会更好，他们也满足于跟着走。在导致最近这场经济危机的几个月和几年时间里，即便内部人员看到了一只象鼻或一颗象牙（指迫在眉睫的危险信号），也不会提出任何异议，他们要不就是胆怯害怕，要不就是没法获得充分的信息来确定房间里谁是那只危险的大象。在富尔德看来，你若不赞同他，那就是反对他。自然，没有人想和他唱对台戏。当然，如果你支持他，如果你踏入了高层，他自然会照顾你，而你和你的家人都会变得非常富有。

凭心而论，所有的银行都表现得不负责任；华尔街上几乎每一支风险管理团队、每一个董事会都不能，或者不愿意大声地说出来，从而避免这次灾难。（普通公民也失去了理智）但是，雷曼兄弟的倒闭是一个高风险的失败。

问题在于，没人唱反调，整个公司就看起来一片融洽，甚至其乐融融，这进一步压制了建设性冲突。eePulse是一家专门提供关于如何改善员工满意度的咨询公司。它的一项研究表明，一个工作群体表现不佳的最大一个信号就是一群快乐的员工。员工放在工作上的精力太少了。

管理团队也许对公司运营一帆风顺感到自豪，最终当现实不符合他们的和谐观点时，他们便会受到意外打击。他们的挑战是，找到某种表示正当担忧的不同声音，同时又不至于导致人心惶惶。

大脑研究支持了这一观点。美国压力研究所（American Institute of Stress）所长保罗•罗奇（Paul Rosch）博士证明，个人表现随着压力的增加而改善，但压力必须控制在某个水平内。超过了这个水平，个人表现就会陡然下降，并且如果持续承受这种压抑过久，人还会生病。但是，适当范围内的竞争和紧张会增加大脑的活跃部分，刺激更多的神经传导，使大脑中更多的创造中心参与活动。

优秀的领导者知道如何确定竞争和紧张的合适程度。但仍然有很多人将他们的精力花费在错误的争斗上，或者有人选择了正确的战场，却搞得一团糟。举一个战场错了、战斗也错了的例子。GM不断地推进大排量车，而对市场上发生的明显变化视若无睹；它的等级制结构无法推动变化——这一点，彼得•德鲁克（Peter Drucker）几十年前就已经指出来了。还有时候，战斗对了，战场错了，譬如卡莉•菲奥莉纳（Carly Fiorina）在惠普任职时推动的康柏收购案。

至于战场和战斗都正确，一个经典例子是杰克•韦尔奇（Jack Welch）确定继承人的过程。鲍勃•纳尔代利（Bob Nardelli）、吉姆•麦克纳尼（Jim McNerney）和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这三名最终候选者就各人自身条件来看，都是非常杰出优秀的。这意味着做出选择非常艰难。韦尔奇在三个人中间发动了一场竞争，每个人都领到一项整个公司范围的重大举措，而他会对三人进行训练。与此同时，韦尔奇自己继续管理公司。他声明，禁止使用一些肮脏的政治手段。不可避免，上至管理层下到普通员工，人人紧张。但这是一场开放和干净的竞争，持续六个多月。

这是一场公平的竞争吗？对于三位候选者而言，不一定，因为他们具有不同的优势和劣势，而最后只有一个人能够胜出（尽管另外两人将很快得到其他职位）。但是在现实商业世界，只有赢家和输家。这是不公平，不过生活就是如此。这很好地利用了公司的资源了吗？毫无疑问。GE需要最优秀的继承人接韦尔奇的班，而公司也通过三个人为职位的竞争，让他们干出了非常漂亮的工作。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吗？我认为比起传统的漫长的一轮又一轮的面试，GE的这种方式更有效率，也更能对继承人进行预测。

简而言之，韦尔奇在选择继承人这件事上打了一场漂亮仗。他有意制造紧张局面，同时还制定了游戏规则来缓和紧张产生的后果。这是一项高风险的决策，值得把战斗打正确。

建设性冲突并不是一个新概念，骄傲自满也不是一个新问题。“泰坦尼克号”的船员们是如此自负，认为那艘船驾驶得如此顺畅，是不可沉没的，以至忽视了危险信号。当我们面临着史无前例的变革，太多的领导者本能地寻求结盟，并将结盟作为一切行动的目的，而不是取得卓越领导成效的先决条件。后者需要利用我们所有的能力，包括健康有益的冲突和竞争，从而获得可持续的胜利的成果。真希望雷蒙兄弟（就这点而言，还包括华尔街上的其他公司）能够有勇气摇晃船，制造一点不稳定。

沙伊-妮可•琼尼（Saj-nicole Joni），剑桥国际集团有限公司（Cambridge International Group Ltd）的创始人和CEO，与博斯管理咨询公司（Booz and Company）的达蒙•拜尔共同写作了即将出版的《正确的战斗》（The Right Fight）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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