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从黑格尔谈“联系”与联系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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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基础上有删减

 

       黑格尔的重要哲学思想是把宇宙看成一个运动、变化、发展的有机整体。他的辩证法中的一个重要观点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孤立的，而是互相联系着的。完全独立自我存在的东西是没有的。有人对黑格尔的这种观点举例加以说明。比如“舅舅”这个概念是无法独立存在的，因为要想成为舅舅，就得有个外甥，而外甥离不开他的母亲。这个女人不能是随便哪一个女人，她必须和舅舅是兄妹或姐弟关系。这样舅舅这个概念要想存在，就必须依赖许多其它概念。

  黑格尔的这种从整体看问题的思路是有道理的。从历史的纵向看，根据黑格尔的理论，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有关。如果一件事情发生了，从而导致了一定的结果，则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会导致同样的结果。这种运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受绝对精神控制的。

  历史发展证明这种看法是完全正确的。尽管有不同意见，但许多人认为世界科学技术的发展并非同源的。许多科技成果都是在不同地区独立同时出现的。例如，欧洲、亚洲和美洲铜器的使用是互相传入的吗？许多人认为，铜器的发明是不同地区独立完成的。只要人类对石器和火的使用时间足够长，最终都会发现铜等金属。欧洲在从奴隶制向封建制转变时期出现了一大批思想家，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德谟克利特等。而中国在同一时期也出现了孔子、孟子、老子、墨子、荀子等。欧洲和亚洲这些思想家是独立出现的，没有理由认为孔子受到了苏格拉底的影响。而两地的诸多思想家，都在讨论世界的本源、物质、精神、道德、法等等概念。可以认为，历史发展到当时的阶段产生了思想变革的需求，因此思想家应运而生。所以，金属的发现和石器的使用有联系。思想家的出现和时代有联系。

  从横向看，世界上许多事物都是互相联系着的，许多对立的观念都离不开对方而是相互依赖着的。如果没有男人，就无法理解什么是女人。有小孩，才有大人。有生，才有死，等等。中美关系看上去是这个两个国家的事，但从历史上看，许多外部事物对中美关系都有影响，例如二战、苏联、台湾、恐怖主义、世界经济、日本、菲律宾、奥运会、诺贝尔奖、温室效应、索马里海盗等等。如果认为中美关系就是中美关系，与其它无关，这就是一种形而上学孤立静止的观点。

  问题是，世界真的像黑格尔想象的那样整个联系在一起，被“绝对精神”所统治吗？笔者认为，把世界一切事物都联系在一起在哲学上是可能的，在实践上是不必要的。世界当然是一个整体，但这个整体也可以分为一个个子集。许多事情可以在子集中发生。比如舅舅的例子。如果一个人自称是独生子，但调查发现他是一个舅舅。这就推翻了原来的独生子的概念。我们知道他至少有一个外甥或外甥女，他因此至少有一个姐妹，因此不可能是独生子。问题到这里就解决了。他的姐妹和谁有联系我们不想也没有必要知道。

  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相互关联着，这是一个绝对的命题。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必须把这种关联切割开来，在研究历史时也必须把视角集中在某一个时间段。医生是细分为许多专业的。研究心血管的阜外医院和安贞医院里的医生对人体其它部位并不特别关心。他也知道心血管疾病也是和人身体的许多其它部位有关系，但在处理冠心病时主要还是关注于心脏部分的血管。

  我曾经在另一篇笔记中举了蚂蚁的例子。蚂蚁受其行动范围所限，认知的范围只能是非常有限的一片地域。如果蚂蚁中有个黑格尔，他突然认识到世界可能比自己接触的要大，而且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有联系的。他的这个认识非常了不起。但他依然只能满足于搞清楚他活动范围之内的事物的联系。出了这个范围，他就只能冥想。 

  如果哲学是为了让人冥想的。那么你认为有绝对精神别人也没法管你。如果哲学必须是有用的。那么说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联系在一起等于什么都没说。联系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才有意义。因为你要解决的问题很少和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有关系。有些老太太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连县城都没去过。但这也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