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literal译名之选择

literal这个词很讨厌，现有的译法众多，但都问题多多，而且没有一种占据绝对优势。如文字量、直接量、常量、常值、字面量、字面值、实字等等，也有直接译作“文本”，或者保留英文不译，或者通过采取基本等价的意译来规避的。

对于译名我有一个观点，若是一个术语有多个译名，并长期无法有一个译名占据优势，其实就暗示这些译名很可能都存在问题。literal不幸也是如此。

首先literal不是constant，所以不好用“常量”来翻译——虽然乍一看它很像“常量”。尽管如此，还是有一种看法，认为literal和常量、变量的差别只是赋值的时机，前者是在编译时，而后者是在运行时。根据这种看法，就有若干种“XX量”的译法，典型的如“字面量”、“直接量”。

然而这种看法值得质疑。问题不在于何时赋值，而是literal根本没有赋值的概念。因为赋值（还有变量、常量）是语义上的概念，而literal完全不是语义层面的东西。

所以literal不太好译作“xx量”。“XX量”除了变量、常量外，就是如标量（scalar）或向量（vector），都是指具有某种计算性质，也是语义层面的概念。而literal没有这种含义。

也有人将其译作“xx值”，例如常值或字面值。这比“XX量”要好，但是literal其实也不是值，而是值的符号表达——也就是literal始终是文法层面的概念。

这从各种语言规范里可以看出来。

Java的语言规范，literal是在lexical一章。也就是，它和Token、Line Terminators还有Comments是一个层面的。

Python的语言规范，literal是在Lexical analysis一章中，与它并列的是Line Structure、Identifiers and keywords以及Operators等。

再如ECMAScript规范，literal也是在lexical conversions一章中的。

我们看看和literal并列的，其实都是文法中的某种符号或token，譬如标识符、运算符、分隔符、关键字、分隔符、空白符、终止符……乃至Unicode字符序列。因此，翻作“XX量”或“XX值”都是文不对题的。

其实我本来考虑过是否可翻成“值符”或“常值符”的。类似的，台湾除了“常值”的译法最为常见外，还存在一些译法，如“实字”和“定字”（葉秉哲译法），其与“值符”的译法有相通处。但考虑再三，我觉得引入这样的新译法可能过于突兀，而且也存在一个问题——“值”通常会让人觉得是数值——string literal若作“字符串值符”或许还容易理解的，function literal作“函数值符”就晦涩了，所以还是退而求其次，我倾向于选用已有的译法“文本”和稍作改造的“源文本”。

在目前我正在翻译的一书中，对literal就采取了这一译法。

其中对于soap的document/literal-style是这样处理的：

引用

文档/文本式（document/literal-style）的SOAP绑定提供的响应更简单。

然后加译注如下：

引用

所谓SOAP绑定，是指服务如何转换为SOAP消息协议。wsdlsoap:binding元素上的style属性定义了绑定的风格，可以是RPC（远程过程调用）风格的，也可以是文档（document）风格的。wsdlsoap:body元素上的use属性定义了soap主体（body）的使用方式，主体中的数据可以经过编码（encoded），也可以直接使用文本（literal）。采用文档风格并且直接使用文本的，就是所谓文档/文本式（document/literal）。而清单2.14则采用了RPC/编码式（RPC/encoded）。

对于之后的function literal，是这样处理的：

引用

比如可以在运行时创建新的函数，可以通过不带函数名的源文本（literal） 直接创建出无名的函数对象……

然后加译注：

引用

源文本（literal），是指程序源代码中用来表示固定的值的符号序列。例如在大多数语言中，引号包围的字符序列即为字符串源文本（string literal），表示一个特定的字符串值。

总的来说，我是把literal译作“文本”的，在编程语言语境下是译作“源文本”即“源代码中的文本”之意。“源代码中的文本”基本是literal的直译。这个译法的主要问题是，当然不是所有源代码中的文本都是literal。然而其英文原词本来也不可能包含这个意思，所以直译无法包括此意也是正常的。

文本一译，还与text存在冲突。但是把literal理解为text，总好过理解为var/const。而且使用“源文本”的译法，就不存在直接冲突了。虽然大家可能把“源文本”对应到“source text”上，但这至少比其它译法都接近literal的实际意思，因为literal以及其他文法符号，不过就是source text分解后的具体成份。所以string literal用“字符串源文本”来翻译，大家想到的如果是“source text of the string”，那就恰好没错了。

评论

12 楼 FrankHB1989 2012-04-16  

http://hax.iteye.com/blog/160003

congdepeng 写道

《C语言核心技术》Peter Prinz, Tony Crawford著 一书里面提到 “Literal is a token! ”

正式的C倒是没有literal的概念。
ISO C++11
2.14
1 There are several kinds of literals.21
...
21) The term “literal” generally designates, in this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hose tokens that are called “constants” in ISO C.
翻C++11出来只是因为它是正式的……其实早就有了……
ISO C++98
2.13
1 There are several kinds of literals.21)
21) The term “literal” generally designates, in this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hose tokens that are called “constants” in ISO C.
杯具在于C的constant概念。偏偏ISO C的constant也就是preprocessing-token之一，和后来其它语言所说的constant的概念有点不一样……
于是断言“literal不是constant”至少不够不严谨，可以是错的。
所以“字面量”还算是个差强人意的翻译，按语源上比其它的更容易接受。
PS.注意ISO C++中string literal在ISO C还是string literal。因为C语言中【它不保证是constant】。
喵的，回复还得特地让我注册，还特地得等一天……居然要求强口令……

11 楼 congdepeng 2010-06-29  

《C语言核心技术》Peter Prinz, Tony Crawford著 一书里面提到 “Literal is a token! ”

10 楼 s79 2009-11-29  

“文本表示”？

9 楼 hax 2009-09-24  

@Tin
字面 是literal的一般释义。如“从字面上说”，但中文里几乎不用“字面”作为名词，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被加上一个“量”的原因，也就是你说的“舒服”问题。

但是中文有中文的特殊，就是许多词是组合而成，从而类比既有概念。比如考虑“火车”这个词，最早出现时，没见过“火车”的人，就理解为与“马车”类似，只是马车以马拉动，火车以火驱动。

而到技术领域，一个尚不了解“字面量”的人，在第一次读到“字面量”时，自然会与熟知的其他“量”做类比。这一点，可能许多已经了解literal，从而把“字面量”仅仅当做一个译名的人并不能体会。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建立了literal的观念，所要做的只是进行词汇与概念的映射。这时，先入为主就成了最重要的考量因素。

但是如果是还没有建立概念的人，其对概念的最初模糊认识，其实很大程度来源于名词本身。

从这点来说，术语翻译与做交互设计倒是有相通处，就是要对用户心理保持敏感。不是所有用户都会感知到这样的细节，绝大多数用户即使有所感觉，也不能理性认识到，他之所以做出某种反应或倾向于如何理解，是基于怎样一种原因。

8 楼 Tin 2009-09-24  

我觉得“源文本”不如“字面量”看起来自然呢。字面这个名词我觉得和literal这个词的本意非常接近，加个量的后缀让它读起来更舒服，量不一定非要牵扯到如何使用它的问题上吧？

7 楼 sunxing007 2009-09-24  

捧场。

6 楼 jiangur 2009-01-23  

译"文本字"更贴切些，中文"字"有符号意思。

5 楼 hax 2008-12-20  

“帖字”和“碑帖符”何解？

4 楼 feixingfei 2008-12-19  

或者“碑帖符”

3 楼 feixingfei 2008-12-19  

应译作 “帖字”

2 楼 hax 2008-01-29  

译注主要是用来解释技术方面的问题，或补充一些背景资料的。像译名选取方面的问题，或可作为附录。这个我会跟出版社商量，是否可加一个附录做些译名处理的说明，也减少被读者无谓扔砖，呵呵。

1 楼 sorphi 2008-01-29  

既然literal这么的只可意会不可言表，那能否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用一段专门的译注来解释literal以及你为何采用某种译法？比如这个Blog里面的解释就比较详细了。

"源文"，怎么样？不过，貌似也很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