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程序员（79）

事关重大，绝影抽了点时间，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前，清了清嗓子，才郑重地给BOSS Liu打去了一个电话。
. q+ y2 w9 h# e# I0 E. r9 u: FBOSS Liu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正一门心思地一边写着他的代码，一边听着MP3，一边在news.qq.com的角落到处翻花边新闻，一边跟MM们聊着QQ，一边和绝影讲着电话，简直把多线程或者说超线程技术在工作中运用到了极致。胡乱聊了两句，绝影突然换了口吻道：“BOSS，严肃点，大事不好了！”
* _2 u9 l" w5 D& _: [& Q要换成平时，BOSS Liu都对绝影的“大事不好了！”习以为常，“狼来了，狼来了”，喊一两次还能忽悠人，你要是天天喊，哪怕你突然有天改成“老虎来了”都没人理你。: _G& l1 X9 {
这一次，BOSS Liu听他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要是真有什么大事，怠慢了绝影，到时候让他秋后算起账来，可是自找的吃不了兜着走。. mm' _0 n& F) `
于是BOSS Liu赶紧在VC中按下Ctrl+Shift+S，小心翼翼地保存好他的代码，关了还没看完的花边新闻，再给每个MM发一句：“BOSS来了！下了！”，用的还是“复制”，“粘贴”，赶紧把QQ调成隐身，还算是安全结束所有线程，然后才正经地对绝影说：“不急，冷静！”，这才把重点全部放到主线程上来。
- f. J) _1 w' i7 M0 {- t绝影却用更加焦急地语气说：“还不急呢，火都烧到眉毛了！那个代码，你究竟有没有编译过啊？”; D6 B5 Hp% DN# }, qj7 C
“当然编译过，怎么？有破绽？”
! r9 G" P3 a+ c/ n( r; B: V“当然有。”
2 s& S' N" v3 _$ q: M0 J; e: m1 t“我来解决。多不多？”
, M# u, {8 q7 o1 [8 he! q0 ]4 ?“不多，但都是致命错误，fatal error！”
- G9 T# d/ p- Z$ F& e6 g+ `这次换BOSS Liu焦急起来：“怎么回事？”
0 ?, j9 W1 i) u" _$ I6 qM! L绝影却缓了缓语气：“我说BOSS啊，你这不是整我吗？你自己看看你那x264解码器部分，还有zlib库。”: `, h) Q3 C% }6 v8 B
“这两个库很好嘛。都是网上开源的，很有名，而且发布很久了，是经历过考验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A/ q$ o9 h0 a: N
“我晓得，好是好，问题是这两个库都用了汇编语言，而且都是独立汇编，还非得汇编器来汇编。还不统一，x264用的nasm，zlib用的masm。”
: a9 m4 {( s3 S$ ]' UBOSS Liu这才一拍脑门：“坏了。”% [* u- c$ N3 [
绝影叹口气：“是啊。坏了。这S60 Platform SDK全是C++接口，根本没有提供汇编器，任凭你什么汇编代码，放到这里就是死，你总不可能让我去打听一下人家NOKIA用的什么处理器，找来《Develop Guid》，把那nasm的汇编翻译过来再拿它的汇编器汇编吧。再说，要是我们真有这么大本事，还不知道S60 Platform SDK的C++编译器和汇编器的目标文件兼不兼容呢！”
& j3 U: j( b( Y9 HBOSS Liu沉默了一会：“唉，当初我就在Linux下编译的，我看这两个库比较稳定，就直接把目标文件连接进去了，根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汇编代码。这可如何是好啊？”
& o) X( ]/ N/ X' |: ~6 _& f绝影也沉默了一会：“办法有两个，一：把这库里面的汇编代码翻译成C++的，工作量巨大，代码我也只是粗看了一下，发现x264的汇编代码分为AMD63和i386，zlib好像也分了masm64，masm32和masm686，估计还是跟CPU平台相关的，如果是这样，就不好翻译了。结论：方法一基本不可能。二：干脆就不要这部分的视频解码了，把主流解码器做出来差不多了，毕竟是移动平台嘛，想做得跟PC平台功能一样强大，还是比较困难呐。”+ u6 {5 p: S# l# G1 |b
“那不行。”BOSS Liu一口打断他，“x264的可以暂时不要，但zlib就非要不可了，代码里面所有关于数据压缩的算法基本都用了这个库，这个库没了，等于我们那些代码都废了。”$ ~/ J: ]8 S2 X: V. {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反正做到这里，做不动了。”
' q5 |" h# @% t: \" y“嗯你等等。”/ B7 X4 @1 S& G" @: h% a+ h- R8 @2 z( C
BOSS Liu说完，电话里沉默了几十秒，估计他正从办公室走到外面，确认周围安全了，他才压低声音说：“嗯，先放放，我马上请个假回来，再详细讨论下这事。反正zlib不能去，去掉了等于整个视频解码都不可用了，那我们做这CASE也没意义了。”
! G. r) {5 ?* t) z3 @( ~“嗯。对了，Bug Yang那边你跟进了没有？”
7 O& j7 g9 k2 y, @. F% P7 ]“当然有。”3 G- {! I# g6 R& R
“他那边怎么样？”! h+ m- L7 B& p7 p/ ?5 U
“他说没问题。”/ M5 i- L5 l! _+ O# ~: p' H* l
“放屁，要是真的认真做了，怎么没发现这么大的问题，还没问题呢。也不知道他真的认真了没有。”9 f8 F5 Y. d; Y3 n, u7 O
“唉，BOSS啊，你不要把每个人的水平都想得跟你一样，慢慢来嘛。”- Q/ L4 T2 Jt

7 ^- ~- Z2 h?3 D: D放下电话，绝影感到手脚都有点发麻。事情都做到这里了，才发现这么大的问题。原来以为只要有激情，肯拼命，啥事都不怕。现在看来，他还是错了。7 s6 ~6 T5 `: v) p
“人定胜天”的思想真是害死人啊。几千年了，中国人一直信仰孟子的教导，并且为了证明他的正确性而不断努力，结果呢？还是唯物主义一语道破天机：“人的主观能动性受客观条件制约”。
* C8 h$ m/ P3 W0 j8 L) ?q这时候，大爷也看出一点端倪：“出问题了吧。我就知道，你们啊，当初你们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要创业，要做一个产品，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想当初我们公司……”
9 H/ _; o5 z1 w8 J$ f“停停停。”见大爷又准备忆苦思甜，绝影赶紧打住他，“别笑我们。毕竟没有经验嘛，不过好歹我们敢去做，好多人虽然有想法，但没胆子去做。整天拿着他的优秀项目到处忽悠观众。这些人，才是值得鄙视的。”
$ h* ]; F: }. m; ?0 m! Z% e6 r大爷怎么听，觉得绝影这话中带话，但有说得不是很明显，只好说：“那是。我胆子就小，不过经验有一点，现在我也正调研项目，你有技术，我有经验，我们在一起还怕没饭吃。你们啊，自己去搞，风险还是很大。”: j7 Q2 i& u$ Y4 n+ `0 n3 N% o6 x
绝影点点头：“那你看看吧，这次是个大问题，致命错误，到这里，我都不知道这CASE还不知道做得走做不走，总之等BOSS Liu回来再说，问题总会有的，也总会解决的。”
& B: m, Y, G0 e0 x& R7 Q绝影一边给大爷说，一边安慰着自己：问题总会有的，也总会解决的。' }1 x$ V+ t$ x9 `6 x6 T
可这一次，问题实在太多了，第二天，工商代理又给他打来电话，头一句听着还挺顺心：“影总吗？我是XXXX公司啊。”
7 C6 Y8 s; N5 k$ ^1 X- d9 P听别人叫自己影总，虽然只是电话，绝影还是摆出一副自以为是老总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说：“嗯，你说。”
% Z0 O! U) d# s& @“营业执照可能有点问题啊，今天工商局打回来了，主要是你们那办公场所的问题，工商局说今年下来新规定，所有新注册公司的营业场所必须要是商业用房或者商住房，可你们是住宅用房啊。”
! A. U! x; Q$ D: CC0 S& z“当初不是专门问了你们的吗？你们说没问题啊。”8 |6 w; iW, [' q( E0 z5 b; s/ `
“是啊，这问题我们以前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也是新问题啊，我们今天才第一次遇到。你看你们能不能重新拿一份租房合同啊？”3 Z( X5 w8 R; u' n5 x7 z- K
绝影立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拿份新合同，还得商业用房，现在哪家门面不是几百上千一个平方，就算写字楼，算下来也得几千块钱一个月呢。这可基本上相当于一个人的工资啊。现在啊，政策就是整死人，一面说要鼓励创业，要减税，一面又说开公司要这样那样的限制。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要真的一年能盈利过一两千万，我还会偷你那点税钱？我还会老想着少那几个点子？支持国家发展是再好不过的投资了，毕竟，只有国家发展起来了，企业才有可能有更好的发展。可是现在呢？公司还没开成，政策就准备把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 N$ \! ~% b+ R6 N9 `/ D! B/ r想到这，绝影气就不打一处来，干脆全部发泄到电话里：“当初你们不是拍着胸口说得好好的吗？现在我们根本没做这方面的准备，你今天说房子不对，明天又说公司名字不行，后天又说经营范围不符合要求，这要求没完没了，我们怎么做得下去？”4 H5 E; f) a$ g, G: G7 Z4 c7 B
工商代办听绝影生了气，生怕得罪了他掉了这份生意，明明听得绝影话中带刺，还得继续甜言蜜语地说：“影总你先别急，这样吧，你们先去想想办法，能拿到租房合同尽量去拿，我们这边也再看看能不能活动活动，但是也不能打保票。”其实她心里暗骂道：“一群黄毛小子，一没钱二没经验三没关系还敢出来开公司，这不明摆着送死吗？”
6 r$ i- f. F2 x4 j% J不过有这样的黄毛小子也好，有这样的人他们才有钱赚，要是全世界的黄毛小子都老老实实呆在公司，或者只敢背着BOSS接点私活，那工商代办还做个P的生意啊。正是黄毛小子们养着他们，对他们来说，黄毛小子才是他们的上帝。
) k' i: F! E. h' d1 z所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有人有点钱了，就这也瞧不起，那也瞧不起，嫌打工仔穷了，嫌农民工脏了，你大不了就一个煤老板或者做房地产的地主么？挖煤要靠谁？盖房子要靠谁？还不是要靠广大农民工。煤挖出来卖给谁？房子修好了卖给谁？最终还是不要卖给广大人们群众，广大打工仔，广大农民工兄弟。你要晓得，和你一样的煤老板是永远不愁煤的，和你一样搞房地产的地主是永远不缺房子的。这么一想，你才晓得，其实广大农民工，广大打工仔才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得尊敬他们，得供着他们。! s- F6 \* I3 O+ S* ^" B
所以写程序也是一个道理，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会点C++晓得啥是继承啥是封装了，就牛B得不得了，就有资格把那些还在问：“C语言的指针是什么意思。”的所谓“菜鸟”们鄙视到十八层地狱了。程序写出来给谁用？难道你还能拿他当饭吃当烟抽，还不是得拿给你称之为“菜鸟”的广大人们群众。或者是你有了研究成果，拿出来跟谁分享？技术低了，其他牛人们不屑一顾，你要记住，比你牛的牛人们永远不缺你拿点技术，技术高了，你又研究不出来。你还不是得跟“菜鸟”们分享啊，“菜鸟”们对你的成果津津乐道，对你万分追捧，满足你那一点点虚荣心，才是你不断进步的动力。所以，牛人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菜鸟”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菜鸟”是拿来尊敬的，不是拿来“鄙视”的。
& `$ O$ n' L" E$ k* R" o8 d这么想，绝影又觉得平时把Bug Yang想像得那么龌龊，还是有点对不起他。( i6 y! }2 R& ?/ ?0 D
也不晓得现在代码交给他让他搞到一个什么程度了，BOSS Liu还没回来，这个时间也应该先和他沟通沟通，于是给他打个电话，约到了茶馆。4 T$ {. O4 n( f: Y$ V.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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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g Yang对绝影的主动邀请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心里就琢磨着一定有什么大事情，半天不敢开口说话。% J6 ^) D# g# c8 Z, {2 DRF
绝影喝了一口茶，首先问：“怎么样？代码研究得如何？”
/ K- |2 a" c; J, uu: q; T( p4 vBug Yang这才抓抓头皮：“还在看。BOSS写的代码，深奥啊。”$ W# V2 [- C/ s# fJ, z) x
绝影叹口气：“也罢也罢，这代码里面有个致命的问题，现在做到这里我都没办法了。”~; a4 E* Y' z1 d7 N
Bug Yang有点吃惊问：“这么大的问题，我怎么没发现呢？”& f1 d" w9 J" g1 a
“当然了。这问题比较深，你看的BOSS Liu的代码，还没看到那里去，那是在x264和zlib库里面的。”
# w( G8 q5 X+ Z2 w1 p/ D听绝影说出这两个库，Bug Yang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两个库的印象，这时候，要是他说句：“x264，zlib是什么啊？我没听说过。”那还不被绝影笑死，这都不重要，反正绝影比自己技术好，被他笑也无所谓，技不如人，就是要不怕被耻笑，不怕被耻笑，才敢勇敢地问问题，才能提高。在这一点上，Bug Yang的想法是和绝影截然不同的。绝影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问题，明明晓得BOSS Liu在这方面造诣很深，问他一句几分钟就搞定，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问，不能让BOSS Liu知道自己不懂啊，在BOSS Liu面前，一定要把自己装得跟全知全能的上帝一样。于是自己下来Google上到处找资料，看代码，写Demo去分析，搞个三五天终于搞出来，再找个机会在BOSS Liu面前“不经意”地露那么一点点，BOSS Liu也在心中暗暗惊叹：“这绝影，居然连这个也知道，这可是我的长项呀，这样下去，我跟他之间打比较的优势都没了，不得了，不得了。”. B4 G* c2 \! F9 V8 u3 j; b
回忆了老半天，Bug Yang终于觉得可以开口了，才说：“x264没听说过，我知道H.264，不晓得这两个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但zlib我知道，一个压缩算法库嘛，很流行的，以前我们公司的程序都用了这个代码，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大Bug吧？”
) V9 @' z- b/ e) [5 ~( b“不是Bug，是因为这里头有汇编代码，我根本没法把它移植到Symbian平台上去，因为S60开发包根本就没有汇编器。你那边我不清楚，Windows移动平台的SDK不熟悉，但估计也移植不过去，因为这些代码都跟具体的CPU相关。”8 {, h& O' d. ?. o( K- f
Bug Yang也点点头：“那这个问题大了，还好发现得早，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好解决吗？”1 U) F% B: l, v/ j' sn
“没有。”: M" z5 g5 h4 [4 t7 D6 Y6 ]4 @
“没有，那怎么办？CASE还做得下去？”
/ a0 A& M1 _6 {& A* @“现在还没有办法，我们等BOSS Liu回来。”